跳转到主要内容

三十一、时不我待(1935-1936年苏冀津京鲁沪闽台粤)

一、苏冀鲁沪

  一九三五年十一月,尚节从南洋回国。这时,中央红军也刚刚到达陕北休整,一直到一九三六年十二月西安事变之前,国内政局都相对稳定。在这段时期,尚节马不停蹄、时不我待,抓住难得的和平空隙,到处带领奋兴聚会。同时,他也刻意号召青年献身、做时代的工人,吃苦任劳、牧养群羊。

  十一月十六日,尚节到达江阴小城,七天有五百人蒙恩。接着从江阴到镇江,崇实女校校长请尚节每天早上七点三刻到学校去领早礼拜。在晚上讲道时,因为防空演习,警察来熄灯,也不许点蜡烛,只能低声祷告。一百五十三名蒙恩者中,不少人践约去读神学,其中韩爱光姊妹远赴云南去做开荒工作。

  十一月三十一日,尚节到达南京,见布道团在曹万山团长领导之下,非常活跃,衷心欣慰。曹弟兄在铁道部任职,编有《箭上羽》喻道故事集,常率领职员沿街布道,每主日午后四时,必集各队于贵格会礼拜堂报告工作概况,彼此勉励、同心代祷。每隔一周,必至一堂开布道会四晚,先由金陵大学林徐二人与李书记等在该堂附近路上吹奏铜乐,以吸引听众。其他团员,在开会前分发单张,或招待来者,或在开会时传福音、作见证、教唱诗,真是各尽其能、各献其才。团员中有林兴年君,大学毕业后即进贾玉铭牧师所办之灵修学院受造就,抗战期间在金井殉职。

  金陵女子神学院里有不少尚节所结的果子,尚节就对她们讲《马太福音》第九章,讨论怎样做主合用的工人,并唱短歌「伤心四面困苦流离,如羊群无牧人一样」。她们听着、唱着,就好像面对「困苦流离」的景象,巴不得能马上去抢救灵魂。当天下午,即有金陵大学四位弟兄与金陵女神学院的神学生蔡医生,请假跟尚节到芜湖去。

  一九三零年,尚节曾经到过芜湖,现在是第二次,由五间教会联合,借美以美会的二街礼拜堂开会。尚节的胸部长疽,蔡医生是外科医生,就在路上为他开刀。由于身体虚弱,尚节不得已请人为自己预备鸡汤,后来传出、竟被误会。到会者学生居多,约四五百人蒙恩。会后,蔡医生等要求同往张村聚会。尚节说张村是个小地方、招待不方便,婉拒了她们所请,请她们回院上课。其实,尚节是觉得姊妹同行,有诸多不便;他心里所想望的,是一位像提摩太一样的青年男同工,可是一直没有找到。

  张村是仅有百余家的小镇,由于前几天下大雨,地上凹凸不平,车跳动太厉害,尚节就与张岭弟兄步行八里。时方严冬,当地的西教士尹牧师夫妇为他预备了一间有火炉的干净房间。因有匪患,夜间不便聚会,只好在黎明敲锣召集村民,竟有七百多人坐满了临时支搭的帐棚。十二月十八日离开张村时,有百余人步行相送二、三里,沿途一片歌声。有三、四十人送到离张村五里地的马庄。村民的热情真诚,使尚节大得安慰。

  经过彰德、到了天津。当时天气很冷,聚会场所的锅炉破裂,二三百人挤在布道团长家查《启示录》。由于团员们不能同心,尚节就召集大家一起祷告,勉励各人打开棺材,捐弃成见,走错路的及时回头,自以为站立得住的更当谨慎战兢。

  从天津到北平,王明道夫妇请尚节到他家吃午饭。王先生自从听了布道团员所作的感人见证,对尚节的认识变了。北平的蒙恩者有了王明道的栽培,能保守纯正的信仰,也使尚节放心。他们不像天津的蒙恩者饥不择食,任何人都可以上台讲道,以致信仰错离、意见分歧。

  韩凤岗弟兄三年前曾预言徐州必有大复兴。一九三六年一月二十八日,尚节果然到了徐州,由于听众多、会场小,主办者就发售廉价小襟章,用来识别,一共卖了七百余枚。但尚节却认为,有圣经而且渴慕真道者,都当让他们进来听。一日开会三次,全部满座。最后几天,有些远道而来的打算先回去,但被大雪所阻,就留下多受造就,最终获得灵力而返。有一青年用了十几天写文章,表达对尚节的不佩服,等他走后,却心中不安,烧掉自己的文章,在众人面前向神认罪。

  二月八日赴泰州,尚节在船上着凉,咳嗽得苦,但仍靠主一日讲三次。但此地的信徒反对尚节,连同外来的四五十人,合起来亦不过百余人。他们唱灵歌、跳灵舞,甚至不叫子女上学,专门等候被提。尚节在讲道中指出:「神只能救罪人,但不能救假善者,有许多人有主在礼拜堂里,而没有主在家里,许多人的家中真是活地狱。」当地的传道人最初也不合作,后来才回心转意,只有西教士始终与尚节同心。布道团出发那天,曾遭人抛石戏弄,可见当地居民硬心之一斑。

  二月十八日到达宣城,有一位古田籍弟兄林昌年医生,爱主甚笃。尚节在芜湖讲道时,他因妻病吐血几乎要死,不能前往,就日夜求主差尚节到宣城,再三写信请他。尚节到宣城之日,即其妻初次起床之日。林医生独自负责一切聚会费用,并打电报邀请亲友赴会。礼拜堂只能容二百人,但听众却多达三百五十人,属灵气氛浓厚。灵医大会那天,林医生的妻子初次能吃饭。林医生被选为布道团团长,希望能资助一百名传道人四出开荒。尚节则勉励他在看病时,多作个人布道工作,让天医也除去病人心灵中之罪病。

  三月一日到达山东滕县,这是尚节和伯特利布道团到过的地方。那里的信徒邀请尚节开会,岂料所有的礼拜堂都没有一间够大的,就搭了一个能容纳千人的棚,但到会者却在千人以上,其中不少是从峄县、徐州、济宁来的。宏道高中约二百青年男女蒙恩。有位神学生,因心脏病静卧休养,祷告后起床,参加听道,安然无恙。人们爱主到极点,恨罪之心也到了极点。有个西人蒙主光照,知道过去贴邮票不足,内心不安,就买了许多邮票烧掉。又有一姊妹,高中未毕业,冒名入神学院,混了四年即将毕业;听了尚节讲道后,就宁愿不毕业、不带方帽、不要学位,向院方坦白认罪,以求得着圣灵充满的能力。

  滕县会毕,经徐州时,尚节又帮助四、五百未得救者认罪。三月十日至十七日,到江苏六合领会,接待尚节的贵格会的棣慕华牧师,袋中只剩53元。那里的信徒少,到会的大都是不识字的老妇,非常穷困,终年积蓄最多半元。教会供膳四天,用了50元,只余下3元。棣牧师为了经济的需要祷告,忽然美国等地寄来了700元,神及时地供给一切所需用的。这次,六合的益智男中和光明女中二三百名学生完全归主,教牧人员的子女听道后,几乎全体奉献传道。

  于力工牧师是新加坡神学院的首任院长、北美基督工人神学院的创始人,当时只有十六岁。据他回忆(一九九八年三月《导向》杂志文章「夜尽天明」),尚节在六合领会时,曾经不近人情、大发脾气。第一天,尚节在台上看到前面坐的是老人家,便立即说:「谁叫你们坐在前面的?给我滚到后面去坐!」又大声说:「青年人在哪里?坐到前面来!」另外,六合的贵格会一边开奋兴会,一边举行年议会,所以有铜乐队、喇叭笛子、大鼓小鼓。下午讲道时,尚节在台上说:「你们既不专心,我也不讲了。」说完,拿起圣经、衣服就往台下走。棣慕华牧师跑上来,把他拖上台,答应不再开年议会,他才平息怒气。三月十四日,尚节在日记中也写道:「我觉得灰心,因为他们把年议会与奋兴会合并。」之后,尚节上台,在讲道前对大家说:「对不起,我前天发脾气,请你们赦免我。」这时他声泪俱下,大声问道:「你们赦免不赦免我?」直到大家说「我们赦免你」,他才满意,聚会又恢复盛况。

  三月十七日,尚节下午在守望楼帮病人认罪悔改、为他们抹油按手祷告。于力工的同学被按手后出来时,说一进那屋子,就感到神荣耀的同在。棣慕华师母是于力工的英文及数学老师,她一面流泪、一面见证说:「前两天,我正在大门前招待,宋博士在台上大声喊道:『Close the door 关门』我因为他这样不客气,心里一肚子气,而今天安排我扶病人入守望楼『祷告室』,但是一进祷告室,就感到神的荣耀充满那房间,就像进入云中雾中,自己似乎不能站住,即刻向神认罪。」

  又有一天早上,于力工看见主仆人迎面走来,便向他鞠了一个躬:「宋博士,早安!」但尚节却没有看他一眼,使他好生气,便决定当晚不去听道了。他晚上早早上床睡觉,忽然听到烈风刮起的大响声,再细听,原来是一千五百多人在同声开口祷告,所以他立刻回去听道,这次组织了五十三个布道队。

  尚节的这些缺点确实是绊倒人的,但外人所不知道的是:在领会期间,尚节的伤口已经脓血淋漓,常常站立不住。但他仍然靠主刚强地讲下去。

  返至上海,尚节在慕尔堂聚会八日,对布道团团员讲道十六次,盼望他们能重新得力,兴旺主工。有百余人奉献自己为终身传道,有位出名的科学家也在这次聚会蒙恩。翻译员石新我曾有两次因翻译稍迟或微误,被尚节推下台去,这也是其他译员常受的待遇。事后石新我回忆说,他当时虽感难堪,但并未记恨。尚节讲道生动而有力,听众挤得密不通风、聚精会神,讲者带着从上而来的非常灵力,充满会场,这种灵力是推动听者上前认罪的基本力量。

二、由厦门赴台湾

  四月十日,尚节到达厦门,正逢受难节,晚上与一千多名会众纪念主的受难,外面还站着几百人。《江声报》记者也来听道,本来意图攻击,结果却流泪而去。此时,全厦教会已经着手筹备全国基督徒查经会,并献出千元,津贴北方百名代表食宿川资。从此,尚节到处领会、招人报名出席,希望能造就更多信徒,扩充天国疆域。

  当时,台北的艋舯长老教会请尚节赴台讲道。那时台湾在日本的统治之下,管制向来严厉,知者莫不劝阻。但尚节却愿意付出代价、决意前往,但加倍小心,只带最简单的行李,不带十字架、日记等物,免启疑窦。

  四月十五日,尚节与王宗仁、王宗诚二兄弟来到台北,知道台湾《新民晚报》已经登了新闻,就先与警察署高等主任会面。主任问尚节为何信道?基督教与其他教有什么分别?尚节就向他谈及圣灵如何攻人之心,信耶稣后,生命将有大改变,劝他也要信耶稣。主任提出要检查信徒交来的代祷信,又要求不得为病人祷告,因为厦门的日本记者给他们打电话说:「宋尚节善于麻醉人。」

  当晚召开大会,宣告大会的四个目标:1)祷告复兴,2)查经复兴,3)见证复兴,4)征召天国军人。附近各教会闻风而来,聚会者千余人。讲道时,因有两个日本警察观察并作记录,认罪者不免有所顾忌,但圣灵催迫,仍有很多人到前面来祷告,其中大都是教会领袖、长老执事。

  为病人祷告虽在禁止之列,但主的恩典与能力犹如洪流泛滥,无法遏制。四月十九日,尚节讲道时请四人上台来作活标本:他画心于胸,写明其罪,并使人知道惟有救主宝血能把这些罪涂抹、遮蔽、洁净。其中有一位叫骆等盛的,从八岁起就在心头上长了一粒像瘤子似的乌血,有五十四年了。被尚节做了活标本以后,他的瘤子居然软软地消失了。尚节帮助人认罪时,有一位信徒忽然左手麻痹失力,在地上打滚、甚是痛苦,尚节为他按手祷告以后,也即刻好了。日本警方知道了,监视愈严,每会都有速记、信件都要检查。某次尚节到二十几里外的硫磺池洗澡,警方也派了两人乘特别汽车奉陪。在这样的严密监视之下,仍有一千二百余人蒙恩,组织了一百四十九队布道团,但不能对外公开布道,只能作个人领人归主的工作。日本当局忌讳知识分子寻求真理,所以虽然再三申请,也只给尚节一次机会,为淡水男女学校的学生讲道一次。星期六,有七八十名学生跑来开会,据说后来被开除,西校长也因此被革职,学校改由政府接办。

john-sung-26-2.jpg
上图:一九三六年四月二十一日,宋尚节与台北布道团合影。

john-sung-12.jpg
上图:一九三六年四月,宋尚节到台湾领会。因听众过多,在台中、台南都架起临时帐棚。
在台中有两千多名听众,在台南则有四千多名听众。

  四月二十三日到了台中,中日牧师都来迎接,许多在台北饱享灵筵的人纷纷随往,结果台中的听众多了一倍。四月二十五日那天下起大雨,在布棚下听道的两千余人不得不挤在只有七八百席位的礼堂里,全体呼求神止住雨,使许多人能听到福音。次日,雨果然停了。台北当局打电话给台中,请台中市长接待尚节时,必须提出不许为病人祷告。为了避免警方干涉,尚节嘱咐病人将姓名病况写下,省却抹油、只有祷告。

  四月二十八日,王宗仁协助将954人分成五班,在帮助彻底认罪时,也求神按他们的信心、担当他们肉体的软弱。有一个来时只能爬行,忽然能行走了,使许多人拍手欢呼哈利路亚。尚节不得不劝他们为主的缘故,不要为病好作见证,而要为自己灵性生命有转变而作见证,免得警察大惊小怪。在为第五批人祷告时,圣灵忽然降下,全体快乐流泪、不能自禁。这次台中有一千七百多人蒙恩,一百三十九人奉献作传道。告别会上,许多人痛哭,声音震动会场,尚节也劝一切传道人要合而为一。六个警察见此场面,感到稀奇,幸好台中的监视比台北略松,未受干涉。

john-sung-13.jpg
上图:一九三六年,宋尚节与台中一百三十九位奉献作传道的弟兄姊妹合影。

  五月一日到台南聚会时,传道牧师三十余人在站内迎接,信徒三、四百人在站外迎接唱诗。台南当局也派一代表到车站欢迎,视尚节为贺川丰彦。监视益松,学生亦可在下课后与会。在台中听道的人,又随往台南,以致听众又多一倍,约有四五千人聚于棚内。

john-sung-14.jpg
上图:一九三六年五月一至八日,宋尚节住在台南蔡家。

  有三位弟兄到警察署,表明圣经上有为病人祷告一事(雅各书五14-16),询问可否为病人祷告?警察署答应了。但是尚节与宗仁、宗诚为此恳切祷告后,主的灵却不许,所以没有抹油按手医治。警察署长见到尚节时说:「许多人欢迎你来说教。」尚节默默点头。武田公平在《新民报》上致欢迎词,请尚节到日本小教堂讲道。堂内只能容纳百余人,但听众却有二、三百人,只好在外面或爬树上听道。这次台南蒙恩者四千零六十三人,收到三千二百三十二封信,成立二百四十四队布道队,三百三十五人奉献作传道。

  台东有百余名代表,每人约花五十元路费来台南蒙了主恩,也顾念到其他亲友和弟兄姊妹,便苦求尚节去台东领会。无奈尚节行程已定,无法答应。临行时,有六七百人到车站相送,百余人跟搭火车到高雄。一切顺利,只有一本日历「灵食日牌」被海关扣留。尚节在台湾二十五天,圣灵大大做工,有一万人听道回去传福音,七、八千人蒙恩,又蒙受热情接待,可以说登到极高。但圣灵在船上又启示尚节,前面有十字架在等待他,因为神不允许他总是受到人的爱戴。

  日本当局看到尚节讲道感动能力之大,可以使人痛哭流涕、悔改认罪,又得众人拥护热爱,深怕鼓动人心,引发政治问题,所以严加「保护」,力求与群众隔离。台湾信徒报名到厦门参加第二届查经大会的有六百余人,但是日本当局只允许三百人出境。

john-sung-15.jpg
上图:一九三六年五月,宋尚节与台南组织的布道团合影。

三、经筵盛会

  五月十一日,尚节到达汕头,十四日到达中山,城内虽有五、六座礼拜堂,但都不肯借堂,只得到距城十里的东镇细鳌溪只能容二、三百人的小堂。中山县成立教会五十余年,首次开奋兴会。第一天,到会者只有一百七、八十人,三分之二都是不信者,在堂内来来往往、谈谈笑笑。但城里各教会饥渴慕义的信徒不听传道人牧师之劝阻,每日远行赴会。圣灵一工作,会众人数就到达三百五十人。许多人经过彻底认罪,被圣灵充满,有说出方言、有的被喜乐的灵充满。全体都愿作活水江河,祷告极其恳切,无法禁止。这次中山有三百余人蒙恩。有两位德国妇女带来一些盲女,冒雨走来,滑跌了,若无其事爬起来再走,令人感动!

  五月二十一日赴台山,虽然教会领袖大肆攻击「别听疯子胡言乱语」,但几位爱主姊妹仍请尚节前往领会。到会者有六、七百人。当时,尚节身体软弱,许多人听不懂翻译的话。讲道时,下面的老妇都喜欢说话,陈牧师不想听道,帮助弹完琴就走。那时,国民党元老胡汉民刚刚去世,陈牧师提出中午十二点为追悼胡汉民静默三分钟,讲台上还要挂胡汉民遗像。幸有罗医生急忙上台取下遗像,领众为国献祷。陈牧师还要检查信徒写给尚节的见证信,目的是要扣留现款,谁知一文都没有!这次台山有六百多人蒙恩,有十几人报名参加厦门查经会。当尚节为上前的认罪者代祷时,陈牧师却睁眼注视,自己嗜烟好酒、却不悔改。半年以后,陈牧师患恶性贫血而死。

  尚节接着到佛山,也没有人接,晚上睡觉,蚊子很多。讲道时,外面有人打铁。循道会中有人要极力反对开复兴会,禁止许多护士和学生来赴会,但在下大雨的时候,也有三百多人来赴会。

  六月四日到达广州,聚会十日。六月十四日到达香港,在浸信会开会,亦聚会十日。即六月十四日至二十三日。在这些地方讲道时,尚节都竭力劝人赴厦参加查经会。

  六月二十五日,尚节离开香港回上海后,杜桂芳姊妹告诉尚节,陆军大学教务主任张治中患病住院时,她将《我的见证》给他看,所以张治中也要信主,而且每天读圣经。又有两位牧师告诉尚节,孔祥熙夫人及中央银行经理几个人是上海荣耀会的董事,孔夫人还要捐助圣经学校许多款项。尚节听后心中不安,提出不能用不义之财助圣工,将马太福音十一章八节念给他们听。对他们讲:「神不能用不义之款。」

  一九三六年七月十日,筹备已久的第二届基督查经会如期在厦门开幕了。正式报名参加的有一千六百余人,加上鼓厦本地的,总共不下二千人,聚国内外圣教英贤于一堂,诚空前未有之盛会。尚节每日讲经二次,上午七时半至十一时,下午七时至十时半。会期既长,时复溽暑,而讲者竟毫无倦态,从《创世记》一直查到《启示录》的最后一章,从未间断。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查经会,即非布道、也非奋兴,只是高举基督、注重圣洁。尚节一个月的讲章都被记录下来、集成专书,在厦门出版,名曰《宋尚节讲经集》,共五百六十余页。

  尚节在查经大会上说:「读到《列王纪上》最大的感想,就是许多人在成功的时候,竟然堕落了。所罗门王初建殿时,谦卑过人,神重用他;及至功成名遂,荣耀极点时,跌倒了。回忆我在台湾开奋兴会25天,圣灵大作工,我多蒙接待欢迎自觉不配,我在台湾可算跑到极高了,但到了中山,城内教会不许我领会,被赶城外小堂内讲道。有三台的高——台北、台中、台南,必有三山的低——中山、台山、佛山,三高三低,神要我谦卑顺服在祂的大能手下。所罗门王失败,就是因为升高时不谦卑。因此当为『三低』感谢父神。」

  主赐福这个查经会,有如下的明证;一,主预备了新近甫落成、尚未及祝圣之鼓浪屿三一堂为会场;二,本来盛传粤军将与中央军开火,又扬言中日战事随时会有爆发可能,但会期一届,什么风声都平息,谣言也消弭了,让代表们毫无挂虑地共享灵筵;三,教会学校皆辟为宿舍,教职员乐于服务,招待很殷勤;四,天气格外凉爽,未受炎暑威胁;五,千余人的膳食非小可,虽然三餐要与苍蝇争食,最终却无人因而死亡;六,会后几乎同时有各路车启行,代表得以相继动身,数日后风暴骤至,代表们未被阻延;七,会中竟有一位前未报名的代表沿途讨饭而来,令人深受激动!

  在开会期间,尚节的时间非常紧张。有一天晚上准备到十二点,疲倦得只好先睡,到三点又起来,又睡一会儿到四点,起来一直准备到早上七点,白天有时还要与翻译者到各住处为有病的肢体代祷。要在一个月查完全本圣经,时间确实太短。翻译者之一译得太慢,声音过大,令尚节枯干到极点,只好令他下台换人。不料人下了台,面子却下不了台,那位翻译大发牢骚,甚至禁止妻女来听道。好事者也为他大抱不平,在《江声报》、《每日晨报》和《晚报》上大登特登,说尚节利用查经会敛财,每人收3元;又说尚节善于麻醉人。有人到会场上倒墨水在椅子上。尚节向翻译者道歉后,又在会众面前说明此事,心里也就坦然了。于是将一切恐吓置诸度外,专心查考圣经,神亲自带领他们平安过了一个月。

  临别,尚节分发证书给未曾缺席之九百七十二人,证书边上写着「不忘遵旨负架,忠心见证,直到主来」,最后写「1936年8月9日主仆宋尚节敬赠」。尚节对全体团员致如下之闭会词:

  「亲爱的兄弟姊妹!我与你们同在三十天,现在工作算是完了。我在主与人面前,坦然无愧,因为神要我说的话,我已经说完了。本来恐怕讲的人与翻译的人身体力量不够用,感谢主,今天晚上竟使我们还能够仍旧站在台上和你们见面。在一个月当中,神为我们预备一切,使我们得以将全本圣经一卷一卷地查下去,而今后,这本圣经算是你们的书了,现在要你们带回去。我不过是送给你们一把钥匙,你们回去还要自己研究,里面有许多蕴藏的宝贝,等候你们自己去开发。但愿神重用你们为末世的精兵——这是此次查经会最大的目标。我不知道几时离开世界,但我有一天活在世上,总得尽我一天的责任,把神所交托我的话分送给你们;然后在离世时得以安然见主。

  「在这三十天中,我常战战兢兢在神的面前,为要把主的话按正意传扬出来。现在我的责任完了。从此你们要回到你们的地方去了,我只能常常为你们祷告,盼望这一次的工作能收很大的效果;流泪撒种的,能够快乐的收获,我总相信:神一定不会使这一次的聚会落空。

  「虽然人家攻击毁谤,可是我只觉得在神与人前无愧无怍;我只是拼命地传福音,不贪取一块钱;同时我在这一个月中,好像被困在监狱里;好多人要见我,我不能好好接待你们,实在抱歉得很。然而,这是出乎万不得已的,因为我每天都要预备分给大家的灵粮,忙得不可开交。有时接到许多信,我也完全没有时间拆开,要等到船上才一一阅看。此后还要求神赐福你们,巴不得你们回去,到各地方鼓励查经。你们白白得来的恩赐,也要拉拉扯扯施舍出去。这一个月中的经费,实在需用浩大,但是神已经为我们好好安排了。魔鬼的攻击,算不了什么。我只盼望神重用你们为末世的精兵,那么无论什么批评,我都情愿忍受。在这一个月当中,一切的苦衷只有神知道,人家种种的误会,我只有完全交托神。

  「亲爱的兄姊!散会以后,有好多人要回南洋,巴不得主重用你们为南洋一带的灯台;有好多人要回台湾,巴不得主重用你们为台湾的灯台;还有华北中等地方的代表,也求神与你们同在;至于广东香港等代表,我知道你们要比别人吃苦,但愿神帮助你们打得胜的仗。闽南各地的布道团虽然有失败的,我也只有求爱我们的主保守你们。厦门的兄姊!对不起你们,因为一个月当中,许多事使你们感觉困难,但愿你们在主里得着安慰。

  「我告诉你们主奇妙的恩典。在未开会以前,我求神三件事:一,天气凉快;二,聚会有良好的精神;三,会员身体平安。

  「感谢主!祂爱我们,不但叫天气凉快,还使聚会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,一个月中间,座位都是拥挤得很,这是神特别降下饥渴慕义的灵来。会员虽有几位身体软弱的,然一祷告就好了,哈利路亚,荣耀归主!

  「但愿神的爱与你们同去。将这次得着的恩典分给许多人。要知道越分就得着越多,不分自己就将一无所有了。

  「此后我的行止未能预料,然而我只有顺服主的安排。恐怕明年再也没有第三次的查经会了;但总望能在安静的地方,同几位爱主的弟兄,开个退修会。末了,愿神与你们同在,直到主再来。阿们!」

  经过这样一个劳瘁的暑月,会毕以后,尚节却没有休息。因为厦门查经大会结束,福州会期又到,尚节到福州救主堂领会七天,外埠代表二百余人来福州听道,奠定了闽北教会复兴之基础。有许多人步行前来,有的姊妹寄款往福清提供路费请人来听道。

  圣灵工作,撒但也不甘心,《福建民报》大登特登说尚节以传道敛财,《莆田民报》说他是大术士、大骗子、大疯子。一个跛者又来会场捣乱,有八九十人在会场外大喊特喊。有两个警察在街上扬言,如果尚节再讲道,就要把他抓走。但神却让尚节内心满有平安镇静,会上让林寿国弟兄悔改信主。林弟兄于一九二九年奉仙游党部之命,准备逮捕尚节、立即枪决,但神却保守尚节免遭毒害。这次,他送尚节回莆田黄石埋葬父亲,途中自述过去为人之凶恨,现在却决定开设一个家庭礼拜。到了黄石以后,林寿国还当众作见证,痛斥新派福音之流毒。

四、与小群冰释前嫌

  倪柝声弟兄在上海开始聚会之后,由于所采用的诗歌名为《小群诗歌》,所以一般人常称聚会处为「小群」。尚节和聚会处的弟兄们本有密切的往来,但在一九三四年十一月初,有人在厦门登报说宋尚节妖言惑众、广行邪术。厦门一位聚会处的同工蔡吉祥欲查明究竟,亲自去听尚节讲道,结果却轻率地向外扬言,说宋尚节是邪灵充满。尚节听到以后,勃然大怒,认为是亵渎圣灵,从此开始在讲台上不断攻击小群。为了平息这场风波,倪柝声特地差派闽南一位较成熟的同工蔡志崇去向尚节认罪,但尚节却拒绝接受。

  一九三六年八月三十一日,尚节回到上海,正准备再次南渡,倪柝声之母倪林和平师母、俞成华、江长川会督之子江守道来家中拜访。倪师母谈及她的两个女儿都在复兴会中蒙恩,江守道问:「你讲道为何有能力?」尚节说:「讲道时完全忘记自己,灵里才能得到完全的释放。救人不能为自己,我不愿意讲知识,只愿讲圣灵盖印的道。我不叫蒙恩者离开原来的公会。」于是四人一起祷告,然后告别,双方的误会从此就冰消瓦解了。

john-sung-leland-wang-and-watchman-nee-shanghai-1934.jpg
上图:一九三四年,宋尚节(左)、王载(中)和倪柝声(右)在上海合影。

结束曲:奋兴短歌集18首《我离了主就不能做》